Y.Y.

也许终将遗忘,但我曾在这里。

 

【东方】仅此一人的异变(二)

刚从永远亭回来的两人,正纳闷着应该伫在门边的红绿人柱不见踪影,随即便被大厅传出的巨大声响给惊得退了一大步。
  
各路妖怪在厅内打闹喧哗,令原本宽广的大厅显得狭窄,妖精女仆难得勤快地进进出出,替两旁长桌上的空盘添上菜肴,骚灵们忘我地演奏助兴,一时间觥筹交错,就如同每一次异变结束时那样……
  
「你们……擅自在别人家里做什么啊!?」头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,蕾米莉亚揉了会儿太阳穴。

「看了不就知道了吗?惯例的那个──」博丽的巫女理所当然似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。「宴会啊!」

「问题是为什么在──呜噗!」

「姐姐大人!」

话还没说完就被妹妹的飞扑击倒在地,蕾米莉亚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复原的身体又要散了。

「芙兰!你啊──谁给你喝酒了!?」

斥责的话语被冲上鼻尖的酒气给打散,愤怒的苗头迅速转移了对象,其实就算不问她也猜得到答案,整个幻想乡会这么做的根本没几个。

「有什么关系?」罪魁祸首雾雨魔理沙晃着手中的酒瓶,一把勾住蕾米莉亚脖子。「这种日子就是要尽情地喝,来!今天一定要把你给灌醉!」

「说得没错!嗝!看在你这次干得还不错的份上,本巫女亲自给你倒酒。」没等她反应过来,灵梦将一个巨大的酒碟塞入蕾米莉亚怀中,高举着两瓶酒就往碟子里倒。

就算想转身逃脱,芙兰朵露早已挡在自己身后。

「这个很好喝哦~姐姐大人多喝点。」

「喂!你们!等──呜──」抗议没来得及脱口而出,便迅速被大量的酒液给淹没,探向虚空的手只能无力地垂下。

确认了大小姐没有任何问题,咲夜转而巡视大厅内的状况,从料理的消灭速度来看,宴会已持续了有一段时间,执着于食物的只剩下少数几个妖怪,而其余大都开始将目标转向酒类饮品。

正想交代这点而走进厨房,却看到小恶魔已经在吩咐妖精女仆们增加饮料的数量。

「咲夜小姐!您已经没事了吗?」注意到进门的女仆长,小恶魔上前问候。

「我没事,让你们担心了,接下来交给我就好,你去休息吧。」

「啊!那正好。」两手一拍,小恶魔将桌上的餐盘递给咲夜,并将她推向厨房的后门。「就麻烦咲夜小姐你把这些带给美铃小姐,我多装了一些,你们就一起吃吧。」

「诶?可是……」

「不用担心~不用担心~如果真的忙不过来,我会找你求救的。」

「……好吧,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」

看小恶魔如此坚持,咲夜也就不再推却,再说目前看来也没有需要她插嘴的余地,便顺从的走向后院。

她预期会看到一个趁着休息时间倒头大睡的身影,结果却是她意料之外。

红魔馆的门番此刻正随意地坐在草地上,背倚着身后的墙面,一丝愁绪染上她的脸庞,在月光下增添了几分绮丽,她将视线投向空中的三日月,支手握着杯子上缘,而她的脚边还放了一盏盛满的酒杯。

或许是对此刻的美铃感到陌生,也或许是因为那杯不知给谁的酒,咲夜并没有靠近,而是站在原地注视着她接下来的举动。

她用手中的玻璃杯与地上的酒杯轻敲,并将酒液和着清脆的响声一饮而尽,随即又拿起了置于地上那杯,在咲夜以为她打算接着喝的时候,她却将杯口朝下……

暗红的细流流淌而下,缓缓渗入地面,她的神情专注,像是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,虽然咲夜不太明白,不过却隐约能够理解这举动的含意。

在最后一滴酒液滑落之时,美铃转过头来。

「让您久等了,咲夜小姐,您没事了吗?」

那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
「我没事……如果不想笑就别勉强,这种装出来的表情不适合你……美铃!?」

她话还没说完,就看到那个门番两只眼睛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般,滴滴答答的冒出水来。

「诶?糟糕……一松口气就……我以为我掩饰得还不错的。」随手抓起衣服下摆,就开始胡乱往脸上抹,也不管上面是否因为刚才在厨房里忙而染上油烟,又或是因为随意坐在地上而沾上脏灰。

「你是小孩子吗……」

将托盘安置在地上,咲夜抽出手帕帮着擦拭那张越来越花的脸,脸上尽是无奈。

明明年龄不知道是自己的多少倍……

她以为那些妖怪们应该很习惯这种事了──不过仔细想想也是,不管经历过多少次,眼前这个妖怪都无法习惯吧──如果将来有一天,她习惯了并且能够漠然以对,到了那个时候,那也不会再是自己所熟悉的这个红美铃了。

「如果真那么难受的话……干脆拜托爱丽丝……」

「我不要!」

突如其来的大吼,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,从没对着女仆长这么大声说话过,美铃慌慌张张的解释。

「抱、抱歉!我没有责怪咲夜小姐的意思!只是……就、就算再痛苦、再难过,我也不想要那样,连悼念都没办法做到……而且……我想爱丽丝小姐也不会愿意再做一次这种事……」

「……你说的没错,是我失言了。」将手帕换了干净的一面,咲夜再一次上前替她擦去脸上的脏污。

僵硬地把自己当作是个石像,美铃悄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,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,却又不像是在生气……

「那、那个……这是帕……那位大人最后的命令,换作是我在那种情况下也会这么做的,所以……所以咲夜小姐妳不需要那样自责!」

「自责?」像是听见什么新奇的词汇,咲夜瞪大双眼。

她在自责吗?也许在销毁那个人的痕迹时,有过一丝罪恶感,但也在看到大小姐的笑容之后烟消云散。

可是若要说是美铃想太多,她又确实感觉到某件事令她耿耿于怀……

「诶诶诶!?是我搞错了吗?因为咲夜小姐总是不管什么要求都能达成,对自己也特别严格,所以我才想会不会很介意……介意自己明明就在现场,却什么事都没法做……咲夜小姐?」

十六夜咲夜突然掩嘴笑了开来,这突然的变化让美铃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,手足无措地杵在一旁。

「抱歉,美铃。」拉着对方一同坐下,咲夜笑道。「感觉上你都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了呢。」

若不是被美铃这般赤裸裸地指出,她恐怕不会发现──她一直下意识地不让自己想起那天的事,不只是为了隐瞒大小姐,更多的原因是如同美铃所说的,深刻的无力感……

「吃饭吧,菜都凉了。」

「好、好的!」

虽然顺从地将食物送入口中,美铃的视线仍盯着咲夜不放,从刚才咲夜小姐说的话来看,那是代表她说中了吧?可是咲夜小姐的反应也太平淡了。

「就算你一直盯着我看,肚子也不会饱的哦。」

「咲夜小姐你真的没事吗?」

「真是直接呢,该说不愧是美铃吗?」看着对方笃定要问到底的气势,咲夜露出苦笑。「如果说不在意就是骗人的……但是就像你说的,就算再重复一次,我也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,所以就算纠结这个问题也是没用的。」

看美铃这回又张大着嘴呆愣着,咲夜索性拿起叉子就往对方额头上戳。

「痛!」

「你又发什么呆?我说的哪里不对吗?」

「不……咲夜小姐果然很了不起呢!」

「……就算恭维我也不会让你偷懒的,快吃完去帮忙收拾吧。」

「好的!」

放下心中的大石,美铃开始专心进攻盘子里的食物,但与她相反的是,咲夜陷入了沉思。

恐怕和她比起来,当时在场的另一个人还比较需要担心──如果她记的没错,刚才大厅里似乎也没看到那人的身影。



「爱丽丝?她没来哦,是因为吵架了吧。」

「才没有吵架!」

当蕾米莉亚问起那个人偶使的时候,得到的便是这样的回答。

「是~是~只是你单方面在闹别扭。」

「我才没有闹别扭啊!」

边喝着酒听着两个人类一搭一唱,蕾米莉亚无聊地环顾四周,就在这时,上白泽慧音靠了过来。

「这次的事非常感谢你们。」

她深深地向自己鞠了个躬,难得被人如此慎重地道谢,蕾米莉亚不习惯地搔了搔脸颊。

「我不过是给在我地盘上捣乱的家伙一点教训而已,再说收拾掉那玩意儿的人可不是我。」她转头看向一边的红白巫女。

「不是我,是幽香。」回想起当时的情景,灵梦不禁捏把冷汗。「扩散的瘴气让花田的植物开始枯萎,那家伙为此气得可不轻,就连我都不想和那种状态的她对上。」

「那场面可真壮观啊!简直像是划破天空一般的炮击。」魔理沙比划着风见幽香的轨迹,又觉得描述的不够传神,拿起帽子就从里面拿出八卦炉来,接着便被周围的人拳打脚踢。

「哦~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嘛。」也许她真该找个时间去和那妖怪玩玩?蕾米莉亚暗忖着。

「不管怎么说还是得道谢,若不是有你们率先阻止那怪物的行动,设下结界抑制毒雾扩散,恐怕如今人里的死伤将难以估计,今后有需要帮助的事情尽管说,我们一定会帮忙的。」

「既然你都那么说了,真是没办法呢,你们这些弱小妖怪受到我这样的大恶魔魅力所吸引,想要为我效命也是合情合理,嘛~声望太高也很伤脑筋阿。」

翅膀噗哧噗哧拍了两下,蕾米莉亚显得非常高兴,全然无视一旁灵梦所发表的类似──这样的话可谁都没说阿──的发言。

虽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──如果让那东西继续闹腾,对她们而言会是个麻烦──卖了这个人情,倒也不枉费她拚死拚活的和那条大蛇奋战……

──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拚命?

突然的疑问浮现,蕾米莉亚的思绪霎时空白一片。

麻烦?就算会引发毒雾,但这对她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,就算是身为人类的咲夜,对毒的抗性也比普通人来的高,根本没有急着消灭的理由。

违和感在记忆之湖上掀起涟漪,原本清晰的回忆变得暧昧不明。

结界是谁布下的?那时候灵梦还没赶到,至于八云紫,如果是她会做得更漂亮……

「蕾米莉亚?怎么了?你看起来不太对劲。」

「诶?啊啊~我没事……对了,灵梦,那些瘴气后来怎么处理?」

「那个啊,紫用间隙一下子就搞定了。」

「还真是方便呢……」

「虽然是那样没错,可是那家伙关键的时刻老是不见踪影……喂,你真的没事?眼神都发直了。」

「呜……只是头有点晕,我看我还是先去休息好了。」

和其他人打过招呼,蕾米莉亚走向二楼自己的房间。

与热闹的大厅成对比,二楼显得异样的宁静,月光透过为数不多的窗户隐隐渗入,形成一股奇异的氛围。

经过窗边的时候,她无意间看向窗外,三日月高挂在空中,黯淡得像是随时会消失一样,相较这种软弱无力的月色,她其实更喜欢满月时那种饱满明亮的光芒──明明该是如此,她却无法移开目光。

彷佛早已不存在的心脏在加速跳动,那通常是怎么说的?幻肢?对,她听人这么说过,是谁说过?

越是想要去想起,头就越是晕眩,摇摇晃晃地……她向后倚靠着墙面缓缓滑下。

『蕾米!你再这么乱来,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你!』

突如其来的陌生嗓音在脑海里响起,左右察看,幽暗的长廊里不见任何生物的影子。

明明该是从未听过的话语,却有种异样的熟悉。

「啊……啊啊……」

将头埋进双臂之中,她就这样在长廊边不知坐了多久,之后才像是想到一般,服下了从永远亭那拿来的药丸,钻入自己的棺材中睡去。



「你这副狼狈样还真难得呢,帕琪。」

不但身上沾了不少灰尘,发尾还烧焦的卷起,脸颊则因剧烈咳嗽而带着一抹绯红。

「若不是某个当监护人的躲到神社去,我需要搞成这样吗?」

斜眼瞪着身旁那个监护人,对方倒是盯着空中的战斗看得一脸满足,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「这样一来我们的目的就算达成了吧。」

那么现在呢?

来到这个幻想乡,发动吸血鬼异变来推进符卡规则的诞生,藉由红雾异变来将此种战斗方式亲身演示给暗处的芙兰观看,她们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给芙兰朵露.斯卡雷特提供适当的游戏场所、安全而尽兴的游戏方式,以及寻找玩伴。

看着身旁的友人,帕秋莉想起了两人过去的对话。

『我以为恶魔都该是自私的。』这个不惜拚上一切也要守护妹妹的吸血鬼,完全颠覆了过往她对恶魔的印象。

『是自私没错哦,帕琪。』但是对方却如此回答。『明知对方的精神状态已无法负荷,却强迫对方活下去,这不是自私又是什么?』未满十岁的样貌却露出了百岁以上的沧桑笑容,这景象深深刻印在魔女的脑海中。

过往眉宇间的忧愁已在不知不觉间消散,如今她的表情是如释重负般地解脱。

那么现在呢?既然她想守护的已经不再需要她的保护,那么为此而借来的力量是否还有留下的必要?

「这里很有趣呢,帕琪。」

抬头凝视着呼唤自己的友人,不知什么时候,她将视线转向了自己。

「为了玩得更尽兴,今后还得靠你多出点主意了。」露出嘴角那颗小小的尖牙,她笑得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幼儿。

「真是会使唤人呢,蕾米。」带着伤脑筋似的语气,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,魔女露出了宠溺的笑容。

......To Be Continued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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